【南以颜喻】沉沦 2
影帝7 x 新人演员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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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震南接到剧组的通知时正在下楼取外卖，他套着学院统一发的黑色羽绒服，拉链敞开着，在寒风中冻得龇牙咧嘴，仍不忘理智地反复和对方确认这不是诈骗电话。
挂掉电话后周震南仰天大喊一声，然后冲向外卖小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熊抱。
外卖小哥：那什么，我有女朋友了……
和剧组通过电话的次日，周震南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再次见到了焉栩嘉，后者极其爽快地丢给他一摞三厘米厚的资料让他做好研究，电影半个月后开机。
“其实除了你以外，我们还有很多适合的人选。最后选择你，倒不是因为你的演技能甩其他人一大截，我真正看中的是你身上的灵气。这是作为演员最重要的东西，对演戏的纯粹的渴望，那会让你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这次会面，焉栩嘉语重心长地谈了许多他对演艺事业的理解，让周震南自觉收获颇丰，他暗暗下定决心要给导演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起来你真要感谢感谢张颜齐，林毹涵的角色最终定下你，还是他一手促成的。”焉栩嘉临走前，突然说道。
“啊？”乍然再听见这个名字，周震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颜齐最近好像一直都在S市吧，”焉栩嘉转头和旁边的助理确认道，“待会把他的号码给周震南，你们提前熟悉一下也好，毕竟将来是要拍吻戏的搭档了。”
焉栩嘉说着朝周震南眨了眨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咖啡店，留下周震南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助理无奈地扶额，说道：“我们导演就是这个性子，你别见怪，号码我用微信发你吧。”
*
周震南趴在床上，手臂垫着枕头，手机屏幕上的光标规律地闪烁，草稿箱里却是空白一片。
“尊敬的张颜齐前辈……”会不会太生疏了？
“亲爱的张颜齐前辈……”呃，有点恶心。
周震南上一回遇到这种半天憋不出字的情况，恐怕得追溯到他四年前的高考作文。当时的题目是给偶像写一封信，他坐在考场里纠结了半天写王家卫还是昆汀·塔伦蒂诺。
周震南想起他看过的第一部张颜齐的电影。那时候张颜齐还没有爆红，参演的电影质量已经很高，他在里面演一位双重人格症患者，在聚光灯照耀的地方他是神秘狡黠的魔术师，双手灵巧地从黑色礼帽里拎起一对白绒绒的兔耳；在太阳照不到的夜晚，他是整个小镇闻风丧胆的杀人狂。
周震南永远忘不了他被拷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嘴角带笑，缓缓摘下属于魔术师人格的那双洁白手套，抬头望向镜头的瞬间切换的眼神。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因紧张而沸腾起来，仿佛目睹了撒旦的降临。
这部电影上映时周震南念初三，从电影院出来被风吹得打哆嗦，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那时候周震南就意识到，原来演员是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的。
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周震南的心情也愉悦不少，他退出短信的编辑状态，打算翻几部老电影消磨时间，把见张颜齐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然后他就接到了张颜齐的电话。
“是周震南吗？我是张颜齐。听说今天焉导和你见面了，还给你留了我的号码。但我总觉得你不像那种会主动联系的人，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待会有空吗，我们可以见个面。”
挂断电话后，周震南发出了一种“这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资历又高又没有前辈架子还能替别人考虑得巨他妈周到的人”的感叹。
简直完美得不像人类啊。
*
张颜齐约的地点是S市一家有名的中餐馆。周震南被西装革履的侍者领着七拐八绕地来到一间包厢里，张颜齐已经在点菜了。
周震南在出门前试了好几套搭配，力求达到一种既不过分张扬又能让对方印象深刻的感觉。室友看见他破天荒地开始捯饬自己，简直要敲锣打鼓把他们的狐朋狗友都叫来见证这奇迹的时刻。
最后还是室友借了他一件米黄色的针织开衫，“柔密的针脚能在视觉上给人亲近感，淡雅的颜色犹如冬日一缕温暖的阳光，更重要的是，开衫脱起来只要两秒钟，绝不耽误你和你的小情人办正事——”
然后室友就被周震南按在枕头上猛捶了一个回合。
最后周震南还是穿着室友的开衫，内搭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衫，依旧裹着学院那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出了门。
张颜齐的衣着也很简单，淡紫色的套头卫衣让他看起来和周震南一般年轻，发型也没做，抬头望向周震南的时候蓬松的刘海在空中弹了弹，衬得底下的狗狗眼更加柔和。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周震南抱歉地说道。
“没有的事。其实是我在给你打电话时就已经在往这走了，本来打算自己吃的，刚看到白天栩嘉发的消息，就想着说不定可以拉个伴。”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平时都不怎么吃晚饭的。”周震南拉开椅子坐下，道。
“哈，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后来几次胃痛到中断拍摄后就再也不敢了，生活作息越来越向老大爷们靠近。”
周震南意外地看向张颜齐，原来他的工作并不像外表那么光鲜亮丽，每一帧完美无瑕镜头的背后，又是用眼前的人多少血汗换来的呢。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张颜齐问道。
“大四学分基本上都修完了，也没有选新的课。一般这种时候，学校都鼓励大家多接戏积累经验，为将来就业做好准备。”
“啊，你看我什么记性，都忘了恭喜你，”张颜齐一拍脑袋，举起桌前的茶杯道，“我今天开车，就以茶代酒了。祝贺你拿到林毹涵的角色。”
“怎么可以让您敬我，要敬也是我敬您，”周震南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拿起杯子也朝张颜齐道，“焉导说了，我能拿到这个角色多亏了您的意见。如果不是您的话，我可能还要再经历好几次试镜碰壁了。”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你能拿到角色都靠实力。再说焉栩嘉这个人可有主见了，你以为他会被我两句话就说动吗？多对自己有点自信，你很不错的。”张颜齐笑道。
“谢谢前辈……”周震南抿着杯沿，茶水袅袅的热气熏得他眼睛有些湿润，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崇拜的人如此直白地肯定。
“好啦，不要这么生疏，叫我张颜齐就好。我应该只比你大几岁吧。”
“五岁。”
“是吗，那你叫我哥也行。”
“……诶？”
同张颜齐的会面比想象中轻松得不只一星半点，他待人接物极有分寸，幽默健谈，相处起来没有丝毫压力，甚至能敏感地察觉到周震南不爱谈家里的事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有时周震南会觉得，他有点太温柔了，温柔到让人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接收这些善意。
来餐馆的途中，周震南一直在犹豫是否要问清楚当时试镜的那句话，但他怕这只是对方心血来潮的调侃。如果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被我当了真，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很懊恼吧。
周震南摇摇脑袋，觉得自己想太多，说不定人家都已经成家了呢。
“……那个，前辈，你平时都一个人吃晚饭吗？”
张颜齐没有回应，笑着朝他蹙眉。周震南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呃，颜齐……哥。”
张颜齐满意地点点头，道：“是啊，怎么，想做我的长期饭友吗？”
周震南猛地抬头看他，视线撞进一片波光粼粼的温柔湖泊里。
“你……”周震南缓缓开口，“其实我想问……”
“等等。”张颜齐道。他挪开椅子，走近周震南身边略微俯身，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
又是这种感觉。
之前试镜时张颜齐凑在他耳边说话，也是这种感觉。
像是心脏被一只手抓紧，悸动的感觉穿过每一根牵连的血管渗进身体，想要说话，嘴唇却紧紧贴着，连视线都无法转移，明知道再往前就会下陷，却步履不停地奔向深渊。
周震南回过神来，猛地往后一退，木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张颜齐波澜不惊地拿起一片细小的羽绒放在他面前，道：“头发粘上了，应该是戴帽子的时候飘出来的。”
“啊……对不起。”周震南恨不得原地撞死，自己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没事。”张颜齐笑着摇摇头，没有半点介意的神情。
周震南咬着嘴唇，正疯狂想着补救办法，张颜齐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张颜齐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这还是周震南第一次在张颜齐脸上看见着急的表情。
“喂，你在哪？五路哪一家？你不要到处乱跑，我现在过去找你。”
张颜齐挂断电话，调整了表情，抱歉地对周震南道：“我突然有点事，需要去找一个人，可能要先走了。”
“找人的话，需要我帮忙吗？”
张颜齐蹙眉沉思片刻，道：“如果不耽误你时间的话。谢谢。”
张颜齐开车，周震南坐在副驾驶座。汽车很快开到了城西的五号路，这里素来缺乏管制，是S市犯罪活动猖獗的黑色地带，路灯都是被砸碎的，车辆停久了也有破胎的危险。
周震南和张颜齐兵分两路，去找一个叫“何洛洛”的人，这是他唯一得到的信息。周震南只能一路喊着，观察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的人。
大概过了五分钟，张颜齐的通话拨来，告诉周震南人找到了。周震南按着他的指示返回，来到一家摆着烧烤摊的店门口，张颜齐正扛起一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生，男生很瘦，整个人起来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能被风吹走。
周震南上前帮忙，刚凑近，浓重的酒味就扑鼻而来，看来刚才桌上的那几瓶啤酒都是这个小孩喝的。
好不容易把小孩塞进车后座，喝得晕晕乎乎的男生突然清醒了一点，抓着张颜齐就是不撒手。张颜齐只得问周震南：“你会开车吗？”
“今年暑假刚拿的驾照。”
周震南握着方向盘，眼神止不住地往后视镜瞟。借着车内的灯光，他这才看清这个叫何洛洛的男生，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的清秀的长相，即使喝得脸颊泛红也不难看出他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面容。
换做平时，周震南只会把他当成张颜齐的弟弟，对别人的家事也是绝不过问。
可是……周震南又瞟了一眼后视镜。
何洛洛半眯着眼，两条细瘦的手臂勾着张颜齐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不懂……张颜齐……你告诉我……我不明白……”
这是什么情侣分手买醉现场吗？
周震南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乱想。他斟酌着问张颜齐：“他是？”
“一个朋友。”
居然不是弟弟。
周震南咬着牙，又问：“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家，瑞豪小区。”
草。
周震南看开了。说实话，他不是没有看过猜测张颜齐取向的八卦贴，里面的博主从星座分析到生辰八字，条条证据列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但他都没有信过，因为觉得张颜齐只是无差别地对别人好。
不过也可以理解，虽然这个小孩有点太年轻了，但这么好看会喜欢也很正常吧。
是……吧。
周震南做着心理斗争，重新思考起如何与张颜齐保持距离时，后座的何洛洛突然发起酒疯来，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并不停摇着张颜齐。
“你打电话！快点……你叫小叔过来……”
“他妈的……你跟焉栩嘉那家伙讲……吻都吻了，有种就做个男人……别只想着逃跑……”
周震南踩着油门的脚一抖，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草？！
TBC
私设张颜齐27，周震南22，焉栩嘉29，何洛洛17，焉栩嘉是何洛洛的小叔，但没有血缘关系，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