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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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

 

灵幻新隆视角,有私设,含师徒向,茂灵灵茂无差

 

 

手记1

 

我一直在寻找着自己人生的意义。

 

在我小的时候,周围的人总会七嘴八舌地重复同一个问题:“你长大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我的回答从来都不是固定的。绿色的背包里装满送去各户人家的信件,把它们投往各个邮箱的邮递员似乎不错。能做出让人大快朵颐的海鲜大餐,当个厨师也不赖。控制列车顺畅地行驶在长长的铁轨上的列车长看起来也很酷。

 

我的想法总是在变,每当我这样回答时,问问题的大人总是露出一副微笑的表情,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说:“灵幻真是个好孩子啊”。这是他们表达欣赏和满意的方式。

 

我从小就知道如何取悦别人。

 

譬如这个问题,我不会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样用简简单单的“不知道”糊弄过去,因为我很清楚大人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他们想要的是孩子口中幼稚却认真的语言,并以此给重复着固定职业的自己一些新鲜感,至于你将来是否真的会成为那样的人,他们并不关心。

 

我第一次确定人生目标,是在高中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一直在为了取悦别人而学习。满分的考卷,红纸金字的领奖证书,高高悬在校门口的通报表扬,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却能让我的母亲露出笑容,让同学对我心生敬佩。从他人的认可里,我建立起自己人生的意义。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的拿着奖状跑回家,却看见催债的人把我的母亲推倒在地。那个人往我的奖状上啐了一口,说道:“这种东西能当饭吃?拿不出钱来的话就等着卖房子吧。”

 

我看着奖状上被口水浸湿的“灵幻新隆”四个字,和躺在一旁苦苦哀求我不要找麻烦的母亲,第一次有了将来要成为什么人这样的想法。不是邮递员,不是厨师,也不是列车长。我要成为“一个人物”。

 

什么人物都可以,什么人物都没关系,只要能保有自我的尊严,能不依赖任何人独立的存活于世,最好能被所有人都认可——我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物”。

 

我把这个目标写进了毕业文集。

 

 

手记2

 

我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用最快的时间学会,并玩转自如。

 

凭借着这个天分和努力,我考上了日本排名前五的大学,学了最被看好的专业,毕业之后进入了一家前景光明、薪资待遇较高的公司工作。我在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稳步迈进。

 

——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在公司待了两年之后,我发现现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职场里,前辈对后辈的压迫,下属对上司的谄媚,同一部门之间的勾心斗角。大家想破脑袋筹划着经理的生日聚会,却没有人多花一些心思放在眼前的工作策划案上。公务出访需要给总监带礼物,否则就卡着你的报销不给通过。正经名校的毕业生从最底层做起,老板的儿子空降就当上了项目经理。

 

我没有要批判社会的伟大理想,也并不对类似的社交现象感到痛心疾首,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亮起又熄灭的电脑屏幕,无数的人试图从垃圾堆里找出金子来。永无止境的文书工作,不断推倒重来的方案,街角那家地段最好的店铺,不到三月就倒闭破产。

 

我曾经很喜欢吃那里卖的拉面。

 

我向公司递交了辞呈,租了个面积不大的事务所,开始了创业。

 

说是创业,我对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一点想法也没有。在一则杂志广告的驱使下,我发现了与“灵能力”有关的巨大市场需求,于是开办了“灵幻相谈所”,打着灵能力的旗号,实际上干的却是给人撒盐,做按摩之类的事。

 

我对灵能力一窍不通,却自称“灵能力者”。我并不感到愧疚,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其本质还是满足顾客需求罢了。灵能力者和顾客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白了,我压根不相信灵能力的存在。

 

 

手记3

 

我依旧在寻找着自己人生的意义。

 

灵能力这个行业,做久了也让人感到厌烦。接触到的顾客,不是生活中的失败者,就是不怀好意想要通过诅咒他人获得快感的蠢货,说到底还是生活的失败者。

 

我凭借着网上自学来的按摩手法,治好了一位饱受肩椎疼痛困扰的顾客。却不得不正视起如今横亘在我生活中最明显的问题:难道这就是我的终点吗?我真的无法成为一个“人物”吗?

 

和母亲的通话中,越来越多的提到“结婚”的话题。我想了想自己逼仄的卧室,两点一线的生活,和这看似毫无未来的工作——有谁会愿意信赖这样的我呢?

 

我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吸烟。事务所的每个地方都沾上过我的烟灰。有时候,我会关上那仅有的一扇窗,让烟味充满整个房间。

 

我异常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但当那些人给予我认可时,我会看不起他们,或者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对我的认可。虽然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依旧会在失意的时候试图从流连在那个酒吧的人们身上获得慰藉。

 

人真是可笑,当你觉得生活苦到过不下去的时候,竟然能从比你更悲惨的人身上获得优越感。那些看似真心的关怀中,又有几分是虚情,几分是假意。这也是我除了相信自己以外,相信不了任何人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活在世上呢?

 

灵幻相谈所的事业渐渐上升时,我却厌倦了这个工作。我把自己对于生活的悲观想法,统统归咎到这一毫无出路的职业上,并试图通过寻找新的工作,给空虚的生活增添一点挑战。然而我心里很明白,这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

 

灵幻新隆,一个什么事都能做好的人,却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是什么大文豪的话,我或许会选择果断地了却此生,让死亡给我的作品赋予意义——就像那个抛下一切跳进水里的作家。

 

我有时候总在想,为什么人们要等到作者自杀后才意识到作品的价值,更早一些的话,不就能劝阻了吗?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些作品的一大部分价值,是作者的自杀赋予的。换句话说,如果那位作者安稳地度过此生,他的作品能在文史上留名,却不能在人们心中留名。很多时候,生活就是这样矛盾而讽刺。

 

当然,我是不会选择自杀的。尽管我在生活中几乎没有朋友,除了母亲以外也没有值得牵挂的亲人。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很清楚,一旦我死了,就相当于没有活过。

 

我不会甘心的。

 

 

手记4

 

说来也巧,在我打算关闭相谈所的那一天,影山茂夫出现了。

 

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却有极其强大的超能力。我和他一起解决了许多真正的恶灵,每到那些时候,我都会产生一种,自己真的成为了什么“人物”的感觉。这种特别的感觉很好,好到让我有些飘飘然起来。

 

茂夫显然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这个世界的真相对于他来说太残酷,我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一些做人基本的原则和道理,并且自以为只要让茂夫远离那些人性丑恶的一面,就能让他得到最好的成长。

 

我一次次地打断他的社交,不让他去KTV,阻止他为同学过生日,毫不留情地道破那些让他加入社团的学生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一直和茂夫待在一起,却没有看见他的改变。当我还以为他依旧是初见时的那个孤僻的孩子时,他已经在鼓起勇气交朋友,与他人建立关系,也在享受着他的青春了。

 

茂夫不再来相谈所打工,而我也一门心思地投入在如何把相谈所做得更好的这件事情上。打败都市传说和网站的建立给我带来了巨大的人气,我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如果这次能成功的话,至少也能让母亲放心了。

 

可我却在媒体和舆论中丢失了自己,并中了净堂的圈套。当铺天盖地的恶评汹涌而来之时,我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毫无长进的人都是我自己。大家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唯有我,为了所谓的“被认可”,不仅耽误了茂夫的青春,还让信任我的人失望。

 

因此当那位记者翻出我的毕业文集,拿我写过的“想要成为什么人物”这样的话质问我的时候,一直以来擅长侃侃而谈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灵幻,你把你的人生过得太糟糕了。

 

……但好在,茂夫真的很好地成长了起来。

 

我对着镜头说出了这句话,突然整个发布会现场震动起来,摄影机、话照相机上下翻飞。我立刻意识到茂夫也到了现场。

 

和他道个歉吧。我带着这样的想法找到了茂夫。

 

“那种事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像是预料到我会问这些问题,茂夫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的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好人。”

 

我抬头,看见了茂夫的笑容。

 

 

后记

 

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说来实在好笑,我一直在寻找着的,想要成为的某种“人物”,想要获得的某种“认可”,其实早就在努力的过程中实现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都容易把自我的价值建立在他人的评价里,却不曾想,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人是不存在的。一味的执着,最终导致的只是困死在别人的看法里,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做人重要的不是成为什么“人物”,而是成为一个“好人”。

 

人生的意义也不在于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而是只要能影响到哪怕一个人,并引导他的生活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去,便已经是莫大的认可。

 

我想起那位投河的作家,在最后的时刻留下的话语:绝望するな、ここで失礼します。(不要绝望,在此告辞)

 

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笔者碎碎念:正因为灵幻新隆不是个完美的人,我才这样的喜欢他,并觉得他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谢谢茂灵的相遇。谢谢创作出这么好的人物的ONE老师。

模仿着太宰治先生《人间失格》的“手记”格式写了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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