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三

影帝7 x 新人演员n

娱乐圈背景 | ooc注意 | hyys不定期掉落

 

 

 

周震南是自然醒的，似乎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发现才清晨五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睁开眼睛，视野逐渐变得清明。壁灯将房间裹上一层暖意，像发酵后白花花的面团上抹的蛋黄酱，淡淡的鸭绒。

 

随着视线一同归复的还有记忆，那场湿漉漉、酣畅淋漓的拍摄，从薄暮录到星夜沉沉。周震南咬着嘴唇草草地回忆了一遍，决定放过自己。

 

既然焉栩嘉没有说要重拍，那效果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周震南身为演员，昨天却是第一次体验到了身不由己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每个关节都有一道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做出动作。

 

而牵线木偶的提线，掌握在张颜齐手里。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周震南轻叹一声，起身去洗澡，热水洒在身上，熟悉的触感浮现在脑海里。逼仄的瓷砖房间，昏暗的灯光，仿佛囊括宇宙的水汽，身体碰撞在墙壁上发出的闷响，低哑的喘息，流经全身的寒热交缠的液体。

 

周震南的眼前猛然闪过张颜齐吻他的画面。

 

他当时眼里泛泪，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望张颜齐，对方离他很近，一缕水流顺着额头的发滚过轮廓好看的鼻梁，在微微翘起的唇珠前停留片刻，纵身一跃，像掉下莱辛巴赫瀑布的侦探。

 

周震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张颜齐当时不按剧本走的举动，似乎都是在诱导他一步步向前，逐渐逼近那深不见底的幽渊。张颜齐似乎无师自通地懂得如何唤起他的情欲，那些隐藏于他本能里的，非表演可以展现出的隐晦、低涩，甚而大胆的感情。

 

周震南盯着镜子里的人发呆，他看见自己的眼神变得动摇，像是隐隐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那个想法是如此来势汹涌，蜿蜒的枝蔓攀遍他的身体，等待一场春雨降临，破土而出。

 

思绪意识流般地扩散，周震南的双颊微红，他想起来，在这场戏的最后，他似乎起了生理反应。他们当时靠得那么近，张颜齐不可能察觉不到。

 

还有比这更糟的事吗？

 

 

 

第二天的戏主要是张颜齐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周震南被助理按在椅子上化了个淡妆，才得到了前去旁观的许可。

 

周震南的助理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姓胡，普通话不好，身边的人就爱喊他小福，倒也喜庆。小福的事业心很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京从事艺人助理的职业，周震南是他的第五个艺人，据称接周震南前他去雍和宫求了个签，说是周震南将来能大红大紫，小福于是对他的态度也极殷勤。

 

张颜齐在拍的这场戏是秦兆言去求职未果，反而被女主管看上，向他抛来橄榄枝。秦兆言的心里已经有了林毹涵，表现得十分抗拒。

 

女主管请的是一位影视圈小花，名气不温不火，但长得漂亮，有种天然的勾人魅力。这个角色将来与秦兆言也有感情戏，是秦兆言许多段混乱的男女关系中除了林毹涵以外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小花很有礼貌，每次拍摄结束都要向工作人员反复鞠躬，连年轻的后辈也照顾到。周震南受宠若惊地回礼过去，对方勾起嘴角，笑眼弯弯。

 

“漂亮吗？”突然有人问道，周震南循声看去，原来是坐在监视器前的焉栩嘉。

 

周震南笑着没说什么，走到焉栩嘉面前，道：“焉导，昨天我有点冻糊涂了，都忘了听您的意见。”

 

焉栩嘉指导完旁边的场记，“嗯”了一声，道：“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呢。昨天，你说实话，是从一开始就想这么演吗？”

 

周震南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攥拢，紧张地道：“说实话，昨天演戏完全打破了我原来的习惯，我很害怕呈现在镜头里的效果不好……”

 

焉栩嘉闻言低笑起来，他让周震南在旁边坐下，道：“你是没看片子才会这么说。”焉栩嘉把桌上的笔记本打开，插好U盘，将昨天录下的视频播给周震南看。

 

电影质感的宽度和纵深感让画面显得很有艺术气息，粗糙的片子尚未经过调色，却也足够有真实感。周震南盯着画面里的自己，他能够想起每一刻时的心理活动，那些隐秘和晦涩，但在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视频播完后，焉栩嘉说道：“你知道我在这段镜头里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一个情根深种，想爱却不敢爱的男孩。林毹涵渴望秦兆言的吻，却害怕这个吻就是亚当的苹果，一旦咬下果实，伊甸园会就此湮灭。所以他抵抗，在堕落的边缘徘徊不定。”

 

焉栩嘉拍拍周震南的肩：“我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演绎出来的，但你将这种状态表现得很好，甚至给了我许多惊喜，所以不用担心。我建议你如果想得到演技当面的指导，可以和张颜齐聊聊，和他搭档过的演员都称得起一部群像剧了，肯定有心得可以传授给你。”

 

周震南向焉栩嘉告别后，回到宾馆里给张颜齐发了一个微信，询问是否可以去找他聊天。

 

大约傍晚时分，张颜齐回复了他。

 

周震南和张颜齐住在同一层楼，相隔两间房，所以很方便就到了。周震南敲门之前，张颜齐似乎在打电话，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没有打扰你吧。”周震南抿着唇拘谨地问道。

 

“没事，你进来吧。”张颜齐握着门把，侧身让周震南走进后再将房门关上。

 

张颜齐的房间很整洁，行李箱不像其他人会敞开摊在地上，而是乖乖靠墙立着，像个面壁思过的小孩。床上铺了一件羽绒服，似乎是刚刚脱的。整个屋子里有股淡淡的好闻的清香。

 

“要喝点什么吗？”张颜齐问。

 

“不用了，”周震南连忙摆手，“我坐一会就走。”

 

张颜齐耸耸肩，径直去保温的冰箱里拿了两罐饮料，摆在桌上一罐，另一罐打开自己喝。他似乎喜欢敞开双手靠在沙发上，这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姿势，表明主人对来客接纳的态度。

 

周震南注意到张颜齐的手机屏幕不停地亮起，应该是有人在给他发微信，可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周震南忍不住再问了一遍：“真的不打扰你吗，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明天再来……”

 

张颜齐瞬间明白了周震南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把手机翻个面搁在茶几上，不紧不慢地道：“没关系。”

 

既然如此，周震南也不客套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今天去问焉导关于昨天那场戏的事，虽然焉导说他很满意，但我总有点奇怪的感觉。所以就想来听听你的看法。”

 

张颜齐沉默半晌，抬眸盯着周震南，甩出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周震南被问得一愣，他不自觉地往后坐了一点，回望张颜齐的眼神也变得闪躲。

 

“我……”

 

张颜齐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继续道：“是害怕拍这种戏？你身为电影学院的学生，我不相信你对文艺片没有了解。《沉沦》是一部悲剧，再浓烈的爱情也无法挽救它骨子里的苍凉。或者说，秦兆言和林毹涵爱得越深，结局就越痛，留给观众的震撼就越恒久。我们演员所做的，也不过是短暂地将这两个角色带入人间走一遭，让他们在沧海一粟的两小时里拥有灵魂，这就够了。”

 

周震南轻轻点头：“我知道。”

 

“那你是怕自己演得不好？被导演批评，被观众骂？”

 

“不是。”

 

张颜齐蹙起眉头，道：“你既然什么都不怕，昨天演戏的时候为什么要躲我？”

 

周震南心脏一紧，原来张颜齐发现了。以张颜齐的演戏经历，他恐怕将自己的所有糟糕表现悉数看进眼里。所以当时张颜齐突然不按剧本来，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表现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程度，所以他才不断地带着自己入戏。

 

而自己全程却只想着怎样应付镜头、应付观众，根本没有认真对待整件事情。这部电影是自己初登荧幕的处女作，既有焉导这样的知名导演，又有张颜齐这种影坛前辈，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自己却完全没有珍惜。

 

周震南的心越来越沉，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了些许。

 

张颜齐见状，意识到话说重了，忙补救道：“但好在最后的效果出人意料，也算是歪打正着。我的问题你别太放在心上。”

 

周震南摇摇头，坦白道：“其实我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似乎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特别紧张，明明你也教训过我别那么拘谨，我却还是做不到。”

 

张颜齐瞳孔微缩，凝视着周震南的眼睛，道：“你不会是……”

 

周震南抬头看他：“是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张颜齐的助理在门外说道：“颜齐哥，周震南在里面吗？小福有事找不到他正着急呢，我帮他来问问。”

 

“我在。”周震南应道，他站起身，与张颜齐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房间。

 

助理走进来，与张颜齐面面相觑了半晌，启唇欲说什么，张颜齐摇摇头，冲他笑了笑。助理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张颜齐拿起被抛弃在茶几上的手机，划开屏幕上77条未读消息，和5个未接来电。

 

“你到底想怎样？”

 

 

 

TBC

 

我感觉写到这里需要打个预警了。这篇文里的张颜齐可能和大家预期的不太一样，具体的看了就知道，我也不多说。总之是HE HE HE！